43.第 43 章-《林家有女名青筠[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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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为你取一字如何?”

    林青筠自然不能摇头,何况她也不会摇头:“请王爷赐字。”

    徒晏轻笑:“不必唤我王爷,显得太生分了。佑安是父皇为我取的字,你私下里便唤我佑安,夫妻之间本该最是亲密,若因着那些规矩而拘的生疏客气,岂不是没意思。”又说:“有句话要说给你听,你只管记在心里。我此生只你一个王妃,不会再立侧纳妾,此事也得了帝后同意,往后我必然真心待你,你不必有所顾虑。”

    林青筠闻言一惊,心绪复杂。

    徒晏又道:“我为你取一字,唯卿。”

    林青筠抿了抿唇,躁动的心跳终于缓缓恢复平静:“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徒晏莞尔。

    林青筠不经意与他对视,从其含笑的眼睛里看到促狭揶揄,一向以温雅形象示人的纯亲王,竟似在这一刻才真正鲜活起来。平心而论,哪怕此刻觉得脸上微热,难得的有些赧颜,却仍是喜欢这样的徒晏,真实亲切,不是缥缈在云端雾里,而是真真切切就坐在自己身边。

    白鹭将粥菜送了上来,徒晏吃了半碗便放下了。林青筠见他面上露出疲色,神色也有些恹恹,试探着摸了摸他的额头,幸而温度正常,便让乐公公与红绫扶他回房歇息。

    徒晏也实在是累了,叮嘱她两句便走了。

    徒晏的住处离的不远,与紫藤院中间正好隔着嫏嬛阁。林青筠何等聪慧,便是早先不懂,在有了今日所闻以及听了徒晏的一番话之后也明白了,徒晏在住处上如此费心安排,可见用心。凡事就怕用心,只要用了心,不论多少,不论成败,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新婚第二天要入宫请安,因此林青筠很早便醒了。

    刚穿好朝服坐在镜前梳妆,却听外头小丫头道“王爷万福”,话音一落便从镜中看见徒晏一身亲王朝服进来,随着珠帘响动,人已经走到身后。白鹭几个丫鬟纷纷行礼,徒晏摆手免了,林青筠却是坐着未动,只望向其映在大玻璃镜子里的身影笑道:“王爷好早。”

    “我一贯少眠。”徒晏见她梳完头发,佩戴了首饰,正画眉点唇。

    妆奁敞开着,林青筠打开画着婴戏图的胭脂盒子,用细簪子挑了点鲜红细密的胭脂置于手心儿,以食指沾取抹于唇上,又略兑了点水将手心儿里残余的胭脂化开,双手相扣轻轻摩挲,然后细细拍打双颊,原本白皙如玉的面上便显出一层淡淡薄红,因手法娴熟有技巧,色泽过渡十分自然。对镜审视一番,并无不妥,这才接过白鹭递来的湿帕子,将手心儿里的残存红痕擦拭干净。

    瞥见徒晏仍旧立在身后,一双眼睛看着自己梳妆,竟是十分专注。从没与男子这般亲近过,何况被他这么盯着,林青筠再如何冷静自持也稳不住。她飞眼朝镜中的人瞪去一眼,嘴里嗔道:“王爷去外间坐坐吧,总盯着我有什么趣儿。”

    徒晏见她恼了,笑着收回视线:“曾在书中看到一个典故,今日见唯卿梳妆不免想了起来,想效仿典故中的故事,却又怕动作笨拙,万一唯卿失礼于帝后之前岂非我的过错。这才想着在旁观摩一番,待日后总能用得上。”

    林青筠一听便知他说的是“张敞描眉”,一时笑出了声,想不到徒晏的性子竟也这般有趣,一点儿都不是曾以为的“守礼”。

    “有心足矣。”林青筠看着他比常人略白的面色,偏于纤瘦的体态,眸色微微一黯。她是有能力治好他的,可是却不敢,她没有那么足够的自信,也没有足够的信任,所以不敢赌。她一贯果断,只有在这件事上十分犹疑,哪怕心中愧疚,仍是不敢。

    现今瞧着他的情况不算糟糕,十五那晚喂下的微量金莲子还是有些功效,暂且就这么着吧,许在某一天她就有了足够的勇气。

    徒晏的心思比寻常男子细腻,对旁人的情绪尤为敏感,轻易捕捉了她那一瞬间微妙的变化,误以为是对即将入宫的担忧,便走过来从她的敞开的大红描金龙凤呈祥的妆奁内挑出一对浓郁通透的红翡玉镯为她戴在腕上,口中说道:“今日进宫只是请安,认一认宫里的人,我一直都会与你在一起,无需担忧。”

    “嗯,我也并非那般胆怯的人。”林青筠凝视着腕上的镯子,默认了他的误解。

    临去宫中之前,两人略进了点米粥垫垫肚子,便出门了。此回去宫中并未乘轿,而是用了亲王规制的马车,两人同车而坐,徒晏趁着路途中的这点时间对她讲起宫中诸人。不同于嬷嬷们或流于表象或只暗示的话,徒晏与她说起宫中的人事直白而简洁。

    比如他直接说:“李婉嫔是母后一手扶持起来的人,又生了皇八子,在父皇跟前有两分宠爱,但性情胆怯又无家世支撑,唯一所念便是八弟能开府封爵,指门好亲事,因此她只有尽心奉承母后,你是母后唯一的儿媳妇,她必定会讨好你。”

    又说:“后宫中最得势的莫过于吴贵妃、齐淑妃、荣妃。她们各有一子,近年斗的越发厉害,吴贵妃风头最盛,齐淑妃此人过于冲动,倒是荣妃最善于蛰伏。宫里如今只八弟和九弟两位皇子,另有两位公主尚未许嫁,她们母妃都不显,与你也没什么交集,倒不必很放在心上。”

    顿了顿,似想到什么,又补充道:“嫔妃中最得宠的却是周贵人,其次是生下皇九子的陈祺嫔,贾家那位贤德妃……这封号便不好。”

    林青筠听了叹道:“当初刚得封时我便想到了,总觉得贾妃这恩宠来的怪异,义父也是有感觉的。只怕也就是贾家被繁华恩宠迷了眼。”

    徒晏满目赞赏,觉得她果然不凡,居于深闺竟能如此敏锐。

    觉察到他的目光,林青筠不免惭愧。她不过是占了看过原著的便宜,真让她两眼一抹黑的到了这地方,谁能知道皇帝封个妃子还闹出这么些阴谋算计。

    徒晏道:“我并不常入宫,但贤德妃最先却是在凤仪宫做女史,哪怕五年未见,只怕性情也难改。”

    一听便是话里有话,林青筠不免追问:“你对她有何看法?”

    徒晏皱眉道:“贤德妃此人与贾家倒是一脉相承,虽确实聪慧,进退得益,却是个心大的。顶着国公府嫡女的名号入宫做个女史倒也罢了,在皇后的凤仪宫里竟还闹出贤惠名声,可见又是个蠢的,与宫人相交又常以金银相赠,每每皇帝来时哪怕再遵守着规矩言行,那双眼睛里的野心却瞒不了人。母后与父皇皆不喜她,突然封妃,只怕不是荣宠,反倒是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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